寻访宝禄寺
来源: 责任编辑:任枫枫 2018年10月26 10:27:54
对于宝禄寺,后来人只能从记忆里发掘。
【核心提示】
有明三百年,状元独一人。
史料记载,有明一代,整个四川地区只出了一位状元。他就是新都杨慎,那位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传奇才子。
然而,笔者却在无意中得知,明朝中期,在青神居然也有这么一位民间“状元”。名声虽然不显,却流传于乡间。
这位状元究竟是谁?为何他与青神境内一座名闻遐迩的寺庙还有着不解之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中间有什么少为人知的故事吗?
冯双玉老人正在回忆当初在宝禄寺读书的情景。
一
青神县高台乡,北依龙泉,西接岷江,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因其在历史上有过五座享誉乡间的庙宇,故史称“五庙之乡”。
其实,关于高台的记载早已见于文字。
早在3000多年前,古蚕丛氏从青海游牧,顺岷江而下,居高台,立羌国。至今高台境内粤江河畔老鹰岩一带山崖上,仍然保留着蚕丛部落穴居遗址。
这里地势平坦,沃野竹林,没有什么“高”的地方,但因历史上有个呈四合院,有天井、厢房的高台庙,高台乡也因此而得名。
场镇所在地麻柳场,其地有宝禄寺、火神庙、文昌宫、药王庙、禹王庙五座庙宇,皆声名显赫,“五庙之乡”由此而来。高台的文昌宫颓败较早,五四运动后就有觉悟较早的高台人林松茂、王五瑞在文昌宫开办新学,提出“打倒封建”,毁了神像,到1945年文昌宫垮塌而被拆毁。
高台乡80岁左右的老人在写“文昌夫子、关圣帝君”这对子时,常念起那里的摆设;三合头的瓦房,有院墙护着,大殿很高,殿中菩萨头顶的帽子如一个仰天的板子,有吊须,疑是秦汉装束,但在年久失修后,漏雨入殿,人神难保,终于溃塌。
文昌宫前有一口塘,四季清水如鉴,现在成了朱继文家的鱼塘。喜欢寻古的儒商朱继文,又在文昌宫旧址处遍栽蜜柚,并邀请赵朴初先生为其故乡的“文昌宫”题了墨宝以志纪念。高台北头有火神庙,供火神菩萨,有2丈多高,菩萨手执火瓶,有盖子;有顽皮的孩童常攀上去,拔了瓶盖,那瓶子就会冒出一缕黑烟,而这样一来麻柳场便十有八九又有民房要失火——传说无法考证,但麻柳场处在山上,山下几股水流都是由南向北流向,水火相生相克,算是奇景。
1958年火神庙被拆,秦砖汉瓦奇石修成了炼钢铁的“土高炉”,真是天天冒烟了。
尽管五庙各有各有的历史与风尘。但在当地村民介绍,就气势磅礴而言,众多人还是公认五庙之中当属宝禄寺为最。
在此,笔者引来了浓烈的好奇心,为何在五庙之中,偏以宝禄寺为最?
原来,在民间的流传中,这里居然曾是一位状元的官邸,后来的宝禄寺也是在官邸的基础上修建而成,历经几百年的风霜,宝禄寺堪称福佑之寺。
说到这里,这又引来了笔者的揣测。史料记载,有明一代,整个四川地区只出了一位状元。他就是新都杨慎,在《明史》的记载中,他堪称博学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历史文人。
如此说来,在青神居然也有这么一位民间“状元”,这说的是不是杨慎呢?在往期的《发现探秘》中,我们曾考证过,杨慎曾到过青神,并在玉蟾寺留下过自己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位“状元”的官邸会成为现今的宝禄寺呢?
带着种种疑问,近日笔者走近了高台探寻这个曾为高台乡人所骄傲的宝禄寺。
冯双玉老人家保留下来的百年老屋。
二
从县城出发,过岷江大桥往东北方向前行十余公里,便到了高台乡境内。
高台乡幅员面积19.6平方公里,人口1万2千余人,辖诸葛、百家池、南坝子、傅塘、麻柳5个行政村,新柳社区1个居委会。一江两河(岷江、沙溪河、粤江河)纵横全境。
走进高台放眼望去,东西两山、林木茂密、浓荫蔽空。江河两岸,竹树蒙笼、草木含烟;乡内阡陌纵横、河流交错、山清水秀、绿树成荫,处处水禽飞燕、层林碧翠、渔牧放歌。
有如此一衣带水之势,在青山与绿水之间便生出无数神韵与梦幻色彩。地灵必人杰,而高台乡人也素以勤劳而闻名,在其历史上也曾先后出现过不少能人志士,一辈辈人也曾在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上辛苦劳作生生不息创造过无数的辉煌。
然而,最吸引笔者的,还是关于宝禄寺与那位状元的传说。通过一番走访,笔者终于听到了这个完整的故事。
明朝年间,高台就曾有一位田姓状元。在高台乡麻柳场镇居民代代相传的故事中,宝禄寺曾是麻柳场最为辉煌的建筑,传说该寺庙原本就是这位田状元的府宅,房屋恢弘秀丽,连接青龙山与白虎山,是一个山水俱佳的宝地。
这位田状元爷步入仕途后,因其文思敏捷,曾一度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然而,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位状元在与皇帝的一次朝见中因犯忌讳就被判了个灭九族,为了躲避这场灭门灾难,田状元的族人都改田姓为车姓,避免了这场杀身之祸,而现在高台场镇附近的车姓人正是田状元的后人,这就是宝禄寺的前身。
刘义生正在描述宝禄寺当年的辉煌。
三
族人免去了杀头之灾,于是利用田状元的院宅建寺造佛谢神灵保佑,故而有了宝禄寺。
走进宝禄寺内,共有前殿、大殿、后殿,殿后有一座石拱桥,桥边各有一株大黄桷树。据说这两株树到90年代末才因村民发展农业种植被砍伐。
现年90多岁的辜元生老人曾经是高台学校的老师,他对高台的许多历史也记得非常清楚。
现在老人还依稀记得,宝禄寺殿前还有一座大砖砌的牌坊,不远处杉树林中有一只石虎,只有后半身威严地坐在石墩上面,前半身据传是老虎晚上去吃别人的麦子时被砍了头。更有人说这个老虎就是宝禄寺的看门人,每天晚上都会在寺院附近晃悠。
宝禄寺前殿塑了关云长的泥像,关平、周仓排在左右;侧房有送子观音,每年正月初一就有很多年轻妇人在送子观音前的坝子上抢童子,抢到童子的已婚妇女就能在当年晋升一级,有些逗乐的青年男子甚至还把供奉在神位上的木雕童子抢到手,去追逐自己喜欢的女子,送童子给她,女孩子遇到心仪的对象也半推半就收下童子,便也成就了不少良缘。
大殿有3尊大佛,佛像有七八米高,两边塑有罗汉像,据老人们介绍,这曾是他们见过的最精致的罗汉。宝禄寺的钟鼓楼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撞钟击鼓,钟声响彻数公里,新年正月初一更是人山人海,信徒不绝于路。
1959年,菩萨像被打碎推倒,后来办起了农中便又拆了寺中柱子改料做桌凳、椅子。寺前原有的一片黄连树,兴旺时上百只鸟儿在枝上筑窝。在辜元生老人的介绍里,一个庙宇齐全气势宏达,人气兴旺的宝禄寺渐渐地浮现在了笔者的眼前,遥想当年的情景可谓盛极一时。
休闲的老人介绍宝禄寺的情景。
四
在高台场镇的一个茶馆里,下午悠闲时光场镇附近的老人们正在此处喝茶畅聊,当记者一谈起宝禄寺大家都来了精神,便讨论开了。
居住在场镇上的近70岁的冯双玉老人,她家就住在麻柳场镇上,自己家也是一个木板雕花的二层楼的老房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70、80年代及后期场镇改造时许多人劝说她把老房拆了重新建个新楼但是她自己很有主见地把老房保留了下来,她骄傲地说现在全场镇就自己家的老房子保存得最好。
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经常在宝禄寺里面玩耍的时光,冯双玉不无感叹当年的恢弘:“宝禄寺的门槛比我还要高,每次去耍都是抱着门槛往里翻,其中殿内的一面墙上好像还有名人的题字,整面墙都是。”
听到冯双玉老人的介绍,这时恰好有个老人叫刘义生的在此喝茶,他家的老房就是由当初大殿改建而成,他更是来了精神,他说就是当年分寺庙的时候,里面的青花瓷坛罐他都挑了两扁担去倒了。
刘义生老人还十分热情地邀请笔者去他家老屋看看。记者欣然答应随刘老一路经高台小学再辗转几个田坎绕至高台场镇背后,便到了刘家老宅。令人失望的是原本宝禄寺的风光已经荡然无存,早已看不出原有庙宇的气势,然而刘老给记者展示了自己用寺庙的一根门槛改建的8根如斗碗粗的房梁,记者仔细观察只见其他后期砍伐的新树修建的柱子因年代久远都出现了虫驻,而唯独这8根房梁却极少有虫蛀的现象,现在仍然能感觉到它的坚固牢实。
刘义生老人还向记者展示了他家现在用的石磨也是用当初寺内的石头刻成的,石磨的底部还依稀有些字迹,然而都已经看不清楚了。所幸在刘老屋后的孙老太太家中记者见到了一些关于宝禄寺的残迹,她家是由当初的后院改建的。
孙婆婆的家姐正是当初宝禄寺的最后一任主持,宝禄寺被改建后孙长老便移居太平场报恩寺现为报恩寺主持,已经90多岁高龄了。在孙老太太院坝中记者找到了一个雕花十分精美的石碇,放在院坝一角,里面装满了水用来喂鸭子,石蝊边上散落些稻谷,孙老太太说原本这个是寺庙中上香用的,1958年后各家划分庙子,原有的东西也拆的拆卖的卖,自己家只剩下这个石碇用来装水喂鸡。
在孙老太太的院坝中记者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她家用的院坝也就是原寺庙的后院,是用石灰为原材料建制而成,还清晰可见龙纹印迹,花纹生动。渐渐地从几位老人的描述中记者可以看到一个占地10多亩墙上雕花题字,佛身镏金香火旺盛,气势磅礴的寺庙。
临走前在刘老的指引下,笔者眺望了宝禄寺的前门,虽处于场镇边缘的平坝之中,但是从正面看又是一道风景,前门望去现在是一个斜山坡,现在刘老家在这个前门山坡上种上了椪柑,整片山林更显葱郁。透过椪柑林,顺着老刘遥指的方向,记者似乎看到了气势磅礴的宝禄寺……
郑淼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