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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知多少——博局画像砖

来源: 责任编辑:熊莉 2019年03月04 10:11:12

  图案用凸线雕与浅浮雕构成全图,无边框,画面用凸线雕勾出一重檐五脊顶式阙楼,其上瓦棱分明,檐下椽木,窗户显然。楼房左右各伸出一树,有鸟飞、歇。楼下为一大厅,厅内浅浮雕四人,戴帻头,身着短袍,分左右对面席地而坐,相对博奕。右为主、左为客,后为侍从。主客之间上置六博棋局,主欲动其著,客双手举起,作惊愣状。侧下各置一酒樽,大概是在饮酒对博,正中有“尹元郎博时”的题记,六博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游戏,最迟可能在春秋或战国时期就有了。

  在彭山区汉崖墓博物馆内,还有许多从两千多年前的汉代“走”来的砖石,一砖一图案,一图一故事,这些砖石都在向世人讲述古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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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局画像砖。

  1975年,一个令考古界振奋的消息在彭山传出。

  原来在双河乡广积村,一位名叫赵锡彬的农民在江口乡梅花村开山采石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崖墓,并在崖墓中挖掘到一方与众不同的砖。

  之所以说这一方砖与众不同,是因为单从它的外形来看就与一般的建筑用的素面砖大不相同。这方砖为长方形,长46厘米,宽38厘米,厚7厘米,砖边刻有方格的花纹,而砖面上竟然也雕刻着有精美的图案,且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人形画像。

  这是谁的画像呢?既然是在一处崖墓中挖掘到的,想必这方砖也是崖墓开凿的那个年代的吧?

  带着好奇与疑问,赵锡彬把这一方砖小心翼翼地捧回了家。

  日子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着。随着江口汉代崖墓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赵锡彬也慢慢地知道了关于那方与众不同的砖的一些情况。原来,这方砖极有可能就是汉代画像砖,如果确定无误的话,这可是一件文物哪,说不定专家们还能从它身上研究点什么出来呢。

  于是,赵锡彬带着这一方砖来到了彭山文管所。

  其实,早在1954年的时候,文管所就已在崖墓内发现过汉代画像砖,其中,砖面上的图像有西王母、车马、乘骑、奕棋、龙虎、明楼、双凤等,但都是比较小且有残缺的。

  认真观察了赵锡彬送交的这一方砖,并与之前收集的汉代画像砖作了细致的比较之后,文物管理工作人员凭着多年的经验与直觉判断,这方砖正是汉代画像砖。而那张画像,正是汉代流行的西王母画像。

  1987年,正值全国性的文物普查,彭山县文管所又先后收集了30余方汉代画像砖。其后,又于1988年、1989年在凤鸣、江渎、灵石三乡境内获得了一批汉代画像砖……

  时隔二十余年之后,这些汉代画像砖如今身在何方呢?那一方方砖上又都雕刻着一些什么样的图案呢?这些图案是为了向世人讲述一些故事,还是仅仅为了装饰亦或是供后人观赏呢?为什么在彭山这一个小地方,会出现这些为数众多的汉代画像砖呢?是机缘巧合,还是另有所因呢?

  一切还得从彭山的历史说起。

  彭山为秦、汉时武阳县治地。

  据《华阳国志•蜀志》记载,“武阳城为汉武帝太初四年(即公元前101年),益州刺史任安所建。”另据《郡国志》记载,“(武阳城)四周千三百丈。”武阳为犍为郡所领十二县之一。至汉昭帝时(即公元前86年至公元前74年),移犍为郡治所于武阳。武阳位于武阳江、锦江与岷江交汇处,是我国最早的茶叶市场,船桅如林,商旅云集,又是万户以上的大县……悠久的历史与深厚的汉文化底蕴为彭山留下了众多包括汉画像砖在内的文物遗迹。

  笔者前往彭山,试图透过汉画像砖来读一读这片土地上那曾经辉煌的一页。

  经过一番打探和问询,记者终于得知,汉画像砖如今的栖身之所原来在彭山汉崖墓博物馆。

  这是一座依托彭山5000多座汉代崖墓而兴建的博物馆。进入大门,目之所及,尽是寒冬腊月里的一派萧条景象。博物馆并不豪华气派,看似极为简朴。笔者有些纳闷,一座陈设条件如此简约朴实的博物馆,为何自面世以来就频频引起海内外学者的诸多关注,甚至在中外考古界引起极大震动?

  讲解员三言两语就解开了盘踞在笔者心中的疑团。江口汉崖墓,出土文物之丰富和文化品位之高,是西南地区极为少见的。崖墓中出土的珍贵文物,更是被送往北京、南京、成都等大型博物馆珍藏起来。

  那么,在这座以汉代崖墓为主体的博物馆内,凿山为室的仿生人住宅崖墓固然让众多游客叹为观止,然而,另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展厅却往往更是让游客流连忘返,啧啧称赞。这是一个怎样的展厅?其内究竟陈列着一些什么样的藏品呢?这些藏品有着多大的魅力与价值?

  从博物馆大门长驱直入,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展厅,门楣位置悬挂着一块匾,匾上赫然写着“雕塑厅”三个大字。讲解员为笔者介绍道,天气好、游客多的时候,雕塑厅内啧啧称叹声往往不绝于耳。

  走进雕塑厅,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或许是厅内陈列物的原因,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几副石棺整齐地被搁置在地上,石门上雕刻着的栩栩如生的怪兽瞪大双眼迎接着每一位来者。还有一个个陈列柜,如肃穆的警卫一般挨着墙壁立着,但陈列柜内的藏品则让几乎所有的游客好奇万分。这些藏品,正是汉画像砖。

  每一块砖,都雕刻着一幅精美的图案;每一幅精美的图案,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在一块名为“西王母画像砖”的汉砖上,画像分为上下两格,砖边雕饰方格纹。上部正中,西王母双手笼袖子于胸前,端坐于龙虎座上,头戴玉胜,玉胜伸出头部两侧。在西王母的右侧有三足鸟,左侧则有九尾狐,据说这是祥瑞的象征。西王母两侧各一人,貌似侍者。下部右侧一神兽正在抚琴,左侧一神兽侧面吹笙,正中一仙人翩翩起舞,其下一九尾狐伏卧于地,狐后半身省去。

  讲解员介绍道,西王母是我国很早就流传的神话人物。在《大荒西经》中就有相关记载,“西海之南,有大山名昆仑,之上,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名曰西王母。”

  在一块名为“博局画像砖”的汉砖上,图案用凸线雕与浅浮雕构成全图,无边框,画面用凸线雕勾出一重檐五脊顶式阙楼,其上瓦棱分明,檐下椽木,窗户显然。楼房左右各伸出一树,有鸟飞、歇。楼下为一大厅,厅内浅浮雕四人,戴帻头,身着短袍,分左右对面席地而坐,相对博弈。右为主,左为客,后为侍从。主客之间上置六博棋局,主欲动其著,客双手举起,作惊愣状。侧下各置一酒樽,大概是在饮酒对博,正中有“尹元郎博时”的题记。

  讲解员介绍道,汉时,朝廷设有博戏之官,名“博侍诏官”,专业者称“博徒”。关于博戏的题材,彭山汉代画像石棺上见两例,且都是仙人博,无题识。这种有题识的博戏画像砖,很有艺术新意。

  而在另外一块画像砖上,则很显然地表明了主人的身份。这是一块题为“四伍伯画像砖”的汉砖,图案系剔地平面雕,上下游边框,左右无边框。画面四人,头上着帻,身穿短衣。前二人左手持箭,右手持弓;后二人左手持便面,右手持棨戟,均奔跑于道。据崔《古今注》载:“伍伯,一伍之伯也。五人曰伍,五长为伯,故称五伯。一曰户伯,汉制兵吏五人一户,灶直一伯,故户伯亦曰火伯,为一灶之主也。汉诸公行,则户伯率其伍以导引也。”由此可见,此画像砖所用之处的主人曾做过官吏。

  除了神话故事、人物行为等图案之外,还有极为罕见的画像砖雕刻着祥瑞之物,如陈列在馆内的一块题为“祥瑞画像砖”的汉砖。画像系浅浮雕整幅画面,边饰双线文框。画面中心饰三层八瓣莲花,花心有两圈环纹,花蕊为半球体形,外层花瓣尖又将砖面分成八等分,四大角可见叶脉,画面最上部分有两只相向飞行的三足鸟,似为觅食;其下为两相对的半身神人,双臂伸出作一上下相扶状。画中部右上唯一侧面龙头;闭嘴,首上翘脖向外;右下为一侧面半身九尾狐,头向内;其下又一侧身正面兽;画下部右方饰一矮足长尾兽,其下一鸟,张嘴于兽耳之尖;下左方为一蟾蜍。

  张衡《灵宅》言:“嫦娥遂托身于月,足为蟾蜍。”从整个画面看,其内容仍与西王母有关,不过画面繁而不乱,布局得当,图案性强,题材新颖,目前在四川尚属首件。

  诸多的汉代画像砖,陈列在这个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江口崖墓为依托的博物馆内,不难推测出其于今人后世而言所具备的价值与意义。

  然而,究竟何为画像砖呢?这些大大小小的砖石上,为什么会雕刻着各式各样精美的图案?这些砖石究竟是作什么用途的?是纯粹为观赏而生的画作,还是为记录故事而生的一种方式?

  这些砖石都是从两千多年前的汉代走来的。曾经,它们在汉代的人们生活中都发挥着怎样的作用?而对今人后世而言,它们尚且还具备着怎样的价值与意义呢?

  讲解员解释道,所谓画像砖,就是用拍印和模印方法制成的图像砖。它起源于战国时期,盛行于两汉时期。至于为何博物馆内陈列的都为汉代画像砖,则与汉代的厚葬之风紧密相关。汉代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都属于比较繁荣昌盛的,但人们对各种鬼神、封建思想却尤为信奉。

  他们认为,人死之后还会继续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生前所使用的物品等在另一个世界里还需要继续使用,必须随死者带入坟墓。故画像砖在此种环境之下应运而生,其图案有表现劳动生产的,有描绘社会风俗的,有反映神话故事的,还有表现统治阶级车马出行的,等等。

  正因为画像砖大多用于汉墓中的建筑材料和装饰材料,所以,作为一种集雕刻和绘画于一体的美术作品,汉画像砖更是我国古代为丧葬礼俗服务的一种独特的艺术形态。它内容广泛,题材多样,给人以古朴庄重、气韵生动的感觉,展现了汉代文化的奇丽光彩,也是今人后世研究汉代政治、经济、军事、民俗等方面不可多得的宝贵实物资料。

  东坡文化网记者 马诗雨 搜集整理